酒无

没有温度的烈火熊熊燃烧
变成高楼的彼岸
河流的源头

地铁


这是去城西广场的一辆地铁,他在二号线的倒数第三站上的车,地铁里全是人,工作人员还在大声喊着不要拥挤。他旁边的位置站了几个年轻的女孩,他长的并不矮,从他这个角度,看她们几乎是俯视的。离他最近的那个,他甚至可以看见她的眼睫毛,上面还有落下来的刘海,细细碎碎的,衬的她的眼睛格外的亮。他觉得就像鱼缸里的鱼吐出的泡泡——晶莹剔透的,好像一戳就会破掉。


他屏息,向后站了站,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后方的扶杆上。他急促而小声的呼吸着,甚至刻意的压低了喘息声。是因为晕车,他想着,目光又不自觉的向下挪去,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。


他以为自己的注意力都停留在自己的心跳声上了,但或许是离得近,少女轻盈的声音还是和跳着舞一样的冒进来。小羊咩咩咩的叫着,她们的声音里似乎带了点笑意,好像幽幽飘出来的果香,一缕缕的缠绕着他。


“之前那个男生你还记得吗,就是长的特别白的那个……他好好看,我上课的时候看见他在偷瞄你……”


广播里的声音打断了她,女孩们似乎完全不受影响,有人挤上来,她们就朝一个角落里走过去,边走着边把自己夹在人群之间的短裙拉出来。又忽然不知道聊到了什么,几个人一起发出了一整小范围的哄笑,他深吸了一口气,试图让自己的心跳不那么急促。只是脚步依旧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。是人太多了,他宽慰着自己,于是他也顺着流动的人群,放开了那根扶杆,慢腾腾的挪着脚步,靠近了她们。


忽然间,他被后面跟上的人撞了一下,他还没来得及回头斥骂那人。他没有看清那是谁,只是他一下子的往后退去,他的肩膀擦上了那个女孩的肩膀。他整个人崴了一下,在弯腰抓扶手的时候脸颊甚至蹭到了她的裙摆。他没有反应过来,只是站直后连连的道歉。


少女们似乎受了惊吓,但神情依旧保持镇定,说完没事之后开始有意识的后退了。


他知道,他不能从正面再跟上去,于是他只是稍稍拱了拱背,以至于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。


他怎么了?他有些不解,又难以自制的,犹豫着,慢慢的,抬手去摸了一下刚刚碰到她的那半边脸。他紧张的向四周环顾了一下,没有人在注意他。就连她们,她们也没有看过来,只是又笑着,似乎在聊着什么有意思的话题。他的肢体很难一下放松下来,注意力却又被扯开了。


会是什么呢?刚刚说道的那个,同年龄的,偷瞄她们的男生,或者某个牌子新出的衣服和化妆品?不明的情绪在他的心头徘徊着——那是“不屑”吧,可是他在不屑什么呢?他绞尽脑汁的思索着,那群毛都没长齐的,比他小了二十多岁的小孩——为什么,为什么可以吸引她们呢。很快他又坚定的否定了这个猜测,也不再关注外界的动作。他只是靠在扶杆上,肩膀更加的垮下去。他心里喃喃着,他只是揉一揉鼻子,于是抬起了刚刚摸过他的脸的那只手,嗅了嗅。


其实那时候气味已经完全散去了,可他却忽然间回忆起触碰到她那一瞬间的感觉,柔软的棉质布,他猜测那条裙子里会有一条安全裤,可是那又怎样呢?这个年龄的女孩,还在穿纯色内裤吧。他被这个想法刺激的有些慌乱了,慌乱中又有兴奋涌出,他试图抹去。我比她们大了二十多岁,我已经成家了——他这样在心底和自己说着,可是,可是他的警告似乎不起作用了,他的手心里冒出了一丝冷汗,他低头去看自己的下身。幸好他今天穿的裤子很大,并看不出什么。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,但疼痛感居然加强了这样隐秘的快感,心理上,和生理上双重的快感,简直像毒蛇一样!他喘着粗气,又拉长呼吸。可这除了假装自己只是有些不适,做一个深呼吸,又有什么用呢?


他就那样保持着这个姿势,没有动。实际上他知道,他是是不敢动,他隐忍着——就是隐忍,隐忍着欲望,又食髓知味的挪动着目光,去看那个女孩的脸。雪白的皮肤,多嫩的小羊。他感觉她的眼睫毛扑棱扑棱的,好像有人在对他说:“过来一点,没事的,就过来一点。”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已经干了,他慢慢的直起腰,他看了看上方的车站牌,下一站要到了。就在人进来的时候,像刚刚那样,走过去,就走过去一点,他不做什么,只是靠近她一点,他如此计划着,于是将手伸入裤口袋,轻轻的靠在那里。


“列车运行前方是武昌站,有在武昌站下车的乘客,请您提前做好准备。”


广播里清亮的女声响起,他并没有注意第二遍的英文重播,只是目光紧紧的锁定在了刚刚的那个女孩脸上。他知道自己身后会有人过来,他不动声色的挪着步子,少女们并没有动作,只是站在原地,空出一条过道的路,他看见她还用手指卷了卷头发。真漂亮啊,他吐了一口气,慢慢地走在人潮中。


很快的,他又靠近了她们。就像一开始那样,他就站在她们的四周,依旧是那个穿着裙子的女孩离他最近。她似乎已经不再记得刚刚那件事,或者没有看见他,又或者觉得自己再刻意离开有些自作多情,总之,她还是在原地,还在笑吟吟的和旁边那个短发的女生小声的交谈着。


他感觉这简直像吸毒一样,少女的体香也是会上瘾的吗?他崩溃的感到他的下身有些发胀了,但他还是克制着,几乎竭尽全力的克制着,除了眼神,和她再没有什么交集了。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着,就像在看一件艺术品。真年轻啊,真漂亮啊,他的心里不断的重复着,和家里的那个女人完全不一样。他不敢往前,但似乎老天爷都想推他一把——她被人撞到了,斜斜的靠过来,没有靠到他身上,但是因为爱美,批下来的头发拂过了他露出来的手臂,脚还踩到了他,他的呼吸一梗,看见那个女孩看了他一眼,他以为她要道歉,但她没有,只是抓着扶杆站稳了,和朋友调笑了几句,只是看了他一眼。


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受辱了,她是不是看不起他,他的脑子里不断的重播这句话。事实上,或许她只是没有注意到,但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个了,他只是觉得自己被人轻视了。他有些恼火,自尊心扯出的情绪在脑子里盘旋着,几乎要盖住刚刚的冲动,他内心狠狠的咬了咬牙。过了一会,他又冷静下来,他在心中嗤笑着,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,甚至挂着一个堪称温和的微笑。他自我催眠着,刚刚的怒火似乎把刚刚的负疚感和理智都烧干净了。他向前挪了几步,任由兴奋和嫉妒——对她的嫉妒——控制着自己,他看了看自己的手,粗糙的大手,他已经开始幻想这只手放到她大腿上会是什么样了。


他吸了口气,借着前面站着的人挡住,慢慢的伸出手去,目光紧紧的盯着羊群里的每一只小羊,他就快触碰到她的裙摆了…他痴痴的,带着点报复的快感,试着继续向前摸。但就在他碰到她的腿的前一刻,忽然,他的背后有什么声音响起来,他猛地收回手。女孩们乱作一团,向后缩回去,他迟钝的听见了后面有人很大声的喊了一句“抓流氓!”然后看见了几个乘务警员冲一个穿着白衣服的,试图趁乱跑出车门的男人跑去。


他一下子被惊醒了,站在原地突然就开始不知所措,连刚刚女孩的尖叫声都迟了一步再进入他的耳朵。

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他刚刚在干什么,他迷茫的抬头看了看站牌。


是城西广场,他又抬手闻了闻,只有汗味。


他到站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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